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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祥麟在其研究中指出:由於一般中國人對西醫的不信任與不合作,西醫范守淵感慨萬千的說:「中國的病人之多,稱雄世界,到處都是病夫;但,真正夠得上資格作病人的,卻又實在太少了。」根據雷氏的研究,後來所謂之「現代病人」其實包含了幾個特質:第一、要能忍耐。當時西醫曾指出「良好之病人」的三要素為信仰、服從、與耐心。第二、要能接受醫院做為醫療的主要場地。因為當時中國人都不願住院,甚至因而轉而改請中醫診治。為了改變中國人舊式的醫療習慣與認知,余巖認為只有用「政治力量」來全面廢除中醫,其秉持的理由大致上有:公共衛生攸關國家大政,衛生政策的制訂不能只站在病人的角度來思考;其次,如果放任病患自由選擇中、西醫來診療,那麼「一千年之後,中國仍有兩種醫學對峙」。也就是說,傳統病人「自由擇醫」的狀況必須重新教育,要能服從、信仰西醫,則中國的醫學革命才有成功的一天。民初西醫勢力漸興盛,判斷疾病的主導權漸漸轉向至西醫這一方;傳統中醫的診斷和判斷疾病的方法、定義等舊技藝,遂漸漸不合時宜。例如在魯迅眼中,中醫是完全無法適應新時代的,應該被淘汰。1926年,魯迅寫了〈弟兄〉,文章中針砭中醫不識新疾病,還隨意比附對照,診斷也完全錯誤。故事的一開始是一群人正在討論「熱病」,反映出一般民眾只知道會發熱的疾病都叫「熱病」,感冒、傷風如是、傳染病亦若是。然而,報紙上鬧的沸沸揚揚,說是時症「猩紅熱」流行起來了。主人翁張沛君的弟弟也正在發熱,雖然張不信中醫,但西醫普氏遲遲未來,當下著急了,索性就請了一位中醫來診治他的弟弟。他抱著一絲希望,喃喃自語到:「也許並不是猩紅熱。然而普大夫沒有找到,……同寓的白問山雖然是中醫,或者於病名倒還能斷定的。」結果,經中醫白問山診斷後,斷定為:「他們西醫叫猩紅熱,我們中醫叫紅斑痧。」也就是說,經過中醫診斷,張的弟弟確實得了當時極難治療的急性傳染病。這下可把張嚇得冒出一身冷汗;白問山還丟出一句:此病中醫是可治的,只是「要看你們府上的家運」這類玄學語言。隨後,普大夫來了,診斷後說:這只是一般疹子,不是猩紅熱,不礙事,吃吃藥、注意飲食即可,才結束了這一場虛驚——由中醫從頭到尾的亂說而鬧出的烏龍診療。相類似的還有前述〈祝福〉中的一段文字:「……這實在是叫作『天有不測風雲』,她的男人是堅實人,誰知道年紀青青,就會斷送在傷寒上?本來已經好了的,吃了一碗冷飯,復發了。」吃了一碗冷飯和「傷寒」復發有什麼關係呢?傷寒是中醫的、還是西醫的病名呢?魯迅沒有在文章中交代,只知道村叟鄉姑般的「自己當醫生」的行為,已屬不智,偏偏還要加上「天有不測風雲」的鬼話,這正反映了中國社會底層民眾的不智與悲哀。所以,「尋求西醫治療」、「信仰西醫」,逐漸成了新時代選擇醫療的唯一正確之抉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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